蕭炯柱,一位香港人熟悉的名字。2002年退休,脫離三十六年公務員生涯後,忙於做音樂義工,帶領他花了三十多年心血創辦和推動的香港青年音樂協會(Music for Our Young Foundation,MOY),四出表演。
然而,曾是一位郵政署署長、運輸署署長、經濟司、中央政策組首席顧問、香港特區局長、香港青年樂團第一小提琴手和現今MOY樂團的mastermind,他的心路歷程和背後動力,如何糅合在高爾夫球場上,正是筆者趁他上月在澳門公開賽打完職業/業餘配對賽後短短的談話中,殷切想知道的。
一切始於「緣」
蕭炯柱深信「緣」,對他來說,命中一切始於「緣」。
對年青人來說,「緣」太玄吧。但不得不承認,蕭炯柱從小開始接觸到的一切,生命中每個重大的轉戾點,從他的口中道來,都是「緣起」,包括他在新亞書院退學(日後取得英國伯明罕大學社會學碩士);考入公務員行列;第一次拿起小提琴;第一次執起高爾夫球桿;第一次當指揮;當上香港新機場工程統籌署署長;香港規劃環境地政局局長等高職位;和退休後全身投入MOY等等,及至今天他透過音樂找到自我滿足和對世界年青人培育的期望,對他來說就像是順理成章。不信「緣」,只有用「天時、地利、人和」來解釋。
其實,蕭炯柱沒說出口的事實是,生於四、五十年代的香港人當時並沒什麼選擇,蕭炯柱也像當代的年青小伙子,一找到機會便責無旁貸、無悔無恨地堅守自己的崗位,憑著一份執着,一份熱誠,一邊upgrade自己一邊向前看,這才是他口中「緣」的背後和延續。
靠自學精神和性格
六十年代初,香港這遍人口只有二百多萬的英國殖民地,大批移民湧至,港英政府不得不擴大公務員隊伍。蕭炯柱考進港英政府,當時靠的是什麼?就是他的自學精神和性格。他自學的英語能力加分;他的樂觀態度加分;他平易近人、老實臉孔加分;他懂遵守紀律加分;他天賦領導才能加分……。
以上的是筆者認定就是蕭炯柱在1966年2月考入港府當二級行政主任面試時的場景,因為面前六十三歲的他,給任何時代的主考官的印象一點也沒變。蕭炯柱鍥而不捨的精神,帶出多姿多彩的人生,他謙虛地簡化說成「緣起」是解釋不夠的。
故此,筆者不難理解,問他如何學拉小提琴和怎樣學打高爾夫球,答案都是不知道,他只是說「一拎起手便拉、便打」。筆者不會怪他是否忘記了,更不會以為他自詡是天才,因為一般自學的人真的說不出怎樣學曉一樣新玩意,正如問問時下年青人怎樣學打遊戲機一樣,他們不反譏你「老而不」才怪!但這只是事實的一半。
家庭室樂團
到底,蕭炯柱是從小便被酷愛古典音樂的父母的苦心弧詣下,「勒令」學拉小提琴,配合小弟學大提琴和二妹學鋼琴,組成一個家庭室樂團。蕭炯柱便「一拎起手便拉」,「湯雞」湯了一段日子,在老師教導下死練,對小提琴喜愛起來,結果是小提琴陪伴著他一生。
但小提琴和高爾夫不一樣,打高爾夫球是需求環境的配合,蕭炯柱踏進高爾夫世界,果真是緣份了。1974年,當時皇家香港哥爾夫球會想吸納一些三十歲以下的年青會員,蕭炯柱在不知高爾夫為何物之下,受了一位星架坡朋友游說,推薦他成為會員。但他怕早起打球,一直視高爾夫為無物,只管和家人享用球會其他康樂設施。
直到十四年後,一天他剛從英國度假回港早上,還睏在時差中的他未能就寢,靈機一觸便約他星架坡朋友早上到球會,這就是他所說「一拎起手便打」的第一次。蕭炯柱還補充說,他的揮桿是natural swing,因為高爾夫是講求rhythm,rhythm 和rhythm ,這正好是音樂元素之一,亦是他的強項。
一拎起手便打
引用他在博客中的字眼是“…… this game is all about rhythm, not power. Rhythm of the swing, of co-ordination, and of our internal clock” (高爾夫不是力量的表現,而全是講求節奏:揮桿的節奏、動作協調的節奏和身體內時鐘的節奏)。而且,他在博客中(http://www.hkmoy.com/en/blog/2009_08_01_archive.html)更親自詳細述及他學打高爾夫時的初體驗和心情。
1990年,蕭炯柱索性搬到大埔康樂園住,目的是大清早便可以很快到附近高爾夫球場。在旭日東升前開始他的踱步運動,回家後吃兩隻蕉,練唱一小時歌才上班,展開一天繁重工作至傍晚。
他就是藉著這規律來健身、練氣和減壓。期間有四年,一隻流浪狗每天也陪著他走十八洞,可惜一天那頭狗不知何故被人打死了,球僮把牠葬在Eden course第十八洞附近,他每次走近那裡也插上一朵花。
葬在Eden course第十八洞附近
今天,已有二十一年球齡的蕭炯柱,和他談高爾夫,不難扯到他的人生哲理、音樂、以及MOY和高爾夫的關係。
蕭炯柱的高球哲理和任何高球員體驗到的沒二樣,高爾夫實在太像人生了。不如意事十常八九,不消打完九洞,榮落跌宕定嘗透,困難不能克服也要克服。
放諸音樂上,學習高爾夫和學習樂器一樣,紀律和刻苦是首要,痛苦的折磨誰沒嘗過?蕭炯柱強調培育年青人也應是沿這個模式。如要再深究這個模式的演進,依照他的分析,從學習樂器起至浸淫其中,可以歸納出四個階段。
學習四個階段
第一階段當然要講求純技術,注重音準和力重;第二階段便要衡量演奏者的表達能力、音樂感、神韻和樂句的掌握。這和我們打高爾夫時所需要的技術如出一轍,包括發球時強而有力的節奏和準繩、切球時柔軟的感覺、精確到位的進攻段落、關鍵的心理調控和推球時的細緻等。明顯地,以上的無論在音樂或高爾夫球賽上,旁人也可以聽得到和看得見;換句話說,這些都是可量度的屬性,表現可以立分高下。
而最引人入勝、無法量度、來無踪去無影的第三階段,就是演奏者進入一個超然境界,蕭炯柱稱之為「入zone」,靈魂入了自己演奏出來的音樂內,混成一體,筆者的解讀就是東方哲學的天人合一,西方哲學的wholeness。
而第四階段亦是登峰造極之際,是空氣中的音樂扣人心弦,達至與現場現眾打成一片,齊齊「入zone」,就有如老虎活士在BMW錦標賽「上了身」,連擒四小鳥;南韓國崔羅蓮在三星世界錦標賽最後一個洞中決勝的up & down,看得觀眾如癡如醉。
他第一次在深水灣打他一生的第一個洞時認識的球友Bruce Chen,今天成了MOY的拍擋,今年十一月二十日,MOY將舉辦第一次高爾夫慈善大賽(MOY Charity Golf Day)。
看來,蕭炯柱的高爾夫緣未了,他在博客中坦言:〝After all, it was golf that brought us together, for the game as well as for our charity work, for the benefit of our young.〞(完)
#####
本文原於《Golf Digest/高球文摘》香港版刊出
[ #高球風雲 ]